2018年3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山东代表团座谈时指出：“再过10年、20年，谁来种地？这的确不是杞人忧天！要加快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解决好农业后继无人问题。让农民有经营有权益，让农业成为有奔头的产业，让农民成为有吸引力的职业，让年轻人成为现代农业经营主体。”这是总书记要求山东发挥农业大省优势，打造乡村振兴“齐鲁样板”的根本。那么，山东的情况怎样、未来趋势怎样、对乡村振兴有怎样影响、如何应对。通过27个村问卷和12个村访谈，对这些问题有了新的认识，提出一些对策及建议。

　　一、“一个靠60岁左右劳力支撑的产业是不可能振兴的”

　　这是本次调查有的专家分析提出的观点。虽然有一定的不确切性，但也确实客观反映了我省农村劳动力状况和对农村产业振兴的担忧。一是农村人口老龄化程度高于全省平均水平。2017年，全省60岁以上老人占总人口比上年提高了0.6个百分点。按这个比例推算，2018年全省60岁以上老人占总人口将达到22%左右。据对27个村问卷统计，2018年，60岁以上老人占总人口高达23.35%，比全省平均高1.35个百分点。今后一个时期，随着户籍制度改革、农村生产生活条件改善不快等，有劳动能力的农民进城帮子女照看孩子，进城买房居住，有条件的农民进城买房居住，农村老龄化程度会不断加速。农村人口老龄化是农村劳动力老龄化的基础，我省农村劳动力老龄化问题将更加严峻。二是农村劳动力这个群体本身老化加剧，70岁成为劳动能力明显下降的“坎”。这次在12个村走访调查了解到，有62.8%的老年人认为健康状况良好，基本健康的占27.7%，较差的占9.5%。但是，大家普遍认为70岁是个“坎”，过了70岁，因为积劳成疾引起的老年病高发，劳动能力明显下降。即使有的还可以继续种地，但经营规模明显减少、收入下降。三是影响劳动能力的受教育程度较低。从对285名60岁以上老人调查看，上过小学的占58.6%，初中占34.74%，高中以上仅占6.66%。由于受教育程度低，82.03%从事农业生产，只有15.44%的从事打工，3.86%的从事打工兼营其它，1.75%的从事个体经营。更重要的是，由于文化低，他们对未来发展现代农业、培训和推广农业新技术等兴趣不高。调查的154人靠种地为生的，只有3.25%的有扩大规模再发展的想法。四是现代职业农民年龄大、文化低、经营规模小、现代农业水平低。调查的98位现代职业农民，平均年龄49.83岁，45岁以下的只有二三人。上过高中的占27.55%，大专及以上的占3.06%。年龄大、文化不高，首先限制了他们的择业方向。据调查，从事种植业的占60.2%，从事种植兼营其它的占8.16%，从事养殖业的占6.12%，从事农家乐、乡村旅游等新兴产业的仅占25.51%。其次限制了使用农机装备及信息化、智慧化管理设备。调查的从事种植业的职业农民，使用机械的占70.77%，部分使用和不使用的占29.23%，基本没有使用耕种、管理、收储等信息化、智慧化管理设备。再次限制了土地规模经营。只有56.9%的职业农民有扩大土地规模的愿望和要求，想减少和放弃的高达43.1%。座谈交流了解到，现在的职业农民不少都是改革开放初期走出农村创业的，经过二三十年的打拼有了一定的资金积累，到了中年开始恋土恋乡。回农村带领乡亲致富、改变面貌的情怀强烈，开始回农村反租倒包耕地、承包荒山，搞起了种粮农场、发展林果、开展畜牧养殖等。由于乡情、情怀起了决定作用，他们对回乡返村的困难估计不足、准备不充分。因此，不少都是满怀信心的回到了农村，开始碰的“头破血流”，后来是苦水委屈一肚子，再后来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通过调查我们认为，当前农村劳动力老龄化形势严峻，将对农村产业振兴以至乡村全面振兴产生严重影响。一是影响农业结构调整和现代农业发展。二是影响农业科技普及、新技术推广、新品种使用。三是影响现代农业机械装备、水肥一体化管理设备的推行，直接影响农业劳动生产率提高。可见，靠60岁左右劳力支撑的农业产业，要振兴确实很难。不仅如此，农村老龄化导致农民储蓄欲望增强、消费压缩、养老需求增加，对农业生产投入下降等等，将从根本上影响全省乡村全面振兴，也将严重影响全省新旧动能转换。

　　二、应对我省“中国最后一代‘身份农民’终结”的对策建议

　　自神农以来，一直把从事农业生产的人称为农民。齐国管仲细分为士农工商“四民”。解放后，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战士、工人都变成了职业，只有农民由职业变成了身份。而且，这个身份成了长期束缚农民的枷锁和分割城乡的藩篱。改革开放以来，打破了枷锁和藩篱，一代代农村青年作为最有价值的生产力要素，自由流向城市，支持了城市建设、繁荣和发展。现在，留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的大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一孩化”的计划生育政策，加剧了我省人口老龄化程度。农村再过10-20年，现在50岁左右的农民变成了70岁左右的老人，现在60多岁的农民，有的进了养老院，有的……“中国最后一代身份农民”将终结。

　　今后10-20年的终结期，也是现代职业农民成长、壮大，成为主体的关键时期。总书记希望山东发挥当年创造“寿光经验”“潍坊经验”“诸城经验”的精神，探索出一条由现代职业农民取代“身份农民”的路子，为全国乡村振兴起到示范引领作用。为此，提出五点对策建议。

　　（一）把解决山东的耕地“谁来种”问题摆在事关全省经济社会发展的战略高度和全国大局来认识和谋划。这是总书记要求我省发挥山东农业大省优势，打造乡村振兴“齐鲁样板”的本质，必须认识再提高、思想再解放、工作把握好。一是要尽快确立“山东的耕地靠山东人种”的思想，以舍我其谁的历史担当，主动扛起山东不断为国家粮食安全、农产品供应安全做贡献的责任，这才是发挥了农业大省的优势。这样的乡村振兴，才是总书记期盼的“齐鲁样板”。二是从我省提前全国六年进入老龄化的实际出发，必须以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加快探索我省现代职业农民取代“身份农民”的路子，为全国起到示范引领作用。三是解决“谁来种地”的问题，牵一发动全身。实质上是综合解决农业增收、完善农村基础设施、畅通农村信息、改善农村文化卫生公共服务等问题。这对我省新动能建设是最大潜力、最好项目、最快效果。四是解决“谁来种地”问题，既是推进土地流转，规模经营，发展现代农业的机遇，也为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乡村旅游创造了条件，对推动全省经济转型，优化产业结构意义重大。为此，建议围绕“谁来种地”问题举办系列研讨班，组织县乡干部深入学习总书记讲话精神， 深化对发挥山东农业大省优势，打造乡村振兴“齐鲁样板”要求的认识，增强用改革的思路、市场的办法、创新的精神，推动乡村振兴的责任意识和本领，提高统筹谋划、协调发展的能力。当前，特别要重点解决工作中存在的“大肥大水搞盆景”做给领导看，农村煤改气（电）、改厕等行政化推动，不计成本、不讲效果等急功近利、劳民伤财，挫伤了群众参与乡村振兴的热情和积极性，坚决克服“一般粗”“一个调”“模式化”等脱离群众、脱离实际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干一件成一件，解决一个问题，赢得一片民心，让广大农民不断增强获得感，不断提高参与乡村振兴的积极性。

　　（二）切实做好现代职业农民培育工作。这是发挥山东农业大省优势，打造乡村振兴“齐鲁样板”的核心。一要科学编制现代职业农民培育规划。根据全省粮食、蔬菜、林果、畜牧业发展规划，结合农业机械化、现代信息智慧管理发展水平，以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增加农民收入为中心，合理确定今后10-20年全省种养业、收储加工、销售运输、农村服务业等环节劳动力需求的数量和结构，分年度制定工作计划，确保现代职业农民培育能够适应现代农业和乡村振兴的需要。二要制定现代职业农民培育政策。近年来，已经实施的高校农科生免费政策，要继续加大力度，特别要解决每年招生数量少、专业设置少等问题。当前要尽快制定“鼓励当地年轻人成长为现代职业农民的政策”“加快引进现代职业农民的优惠政策”“鼓励青年返乡回村创业发展的政策”等等，要确保各类政策满足现代职业农民生产生活需要。三要对我省已经形成的现代职业农民实施免费培训提升工程。选定几所实用型农科高校、职业学校，开设适应当前面向未来的专业和课程，实行定向发放培训券，由学员自主选定学校和专业、自由确定培训时间，学完支付培训券，学校凭培训券报销等，逐步建立政府主导、适应市场需求、培训主体自主、培训学校优胜劣汰的现代职业农民培训机制。

　　（三）高度重视做好现有“身份农民”劳动能力保护工作。今后10年是现代职业农民培育成长的关键时期，10年过后，现代职业农民队伍形成了，全省现代农业优化升级将进入快速发展期。但是，在这10年中，现代职业农民队伍未建成，农业生产的主体还要依靠现在已经五十、六十岁的“身份农民”，他们的劳动能力和作用，将决定这10年转换期的全省农业生产、农村经济发展、乡村振兴的实施，必须高度重视做好现有农民劳动能力保护工作，千方百计增加农民收入，保护好最后这批“身份农民”种地积极性。一要对我省粮食生产农机合作社，加大农机财政补贴力度，合作社免费对种粮农民提供耕种、收割服务。二要对现有两个量大的蔬菜、林果小规模种植户（二三十亩蔬菜、四五十亩林果。经营规模在100亩以上的大户，有投入能力），免费安装水肥一体灌溉智慧管理设备、免费技术培训，免费使用服务，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增加农民收入。这实质也是土壤污染防治、土壤修复的重要措施。所需资金由财政部门牵头，整合自然资源部门的土壤污染防治、生态与环境部门的土壤修复、农机部门的农机补贴、人社部门的培训补贴等解决。采取招标购买设备公司服务的方法，从设备安装、到技术培训、直到常年使用维护“一条龙”服务，从根本上解决“好看不好用”，农民怨声载道的问题。三要实施农民健康保护行动，减缓现有农民自身老化速度，延缓老化时间，这就是保护了农业生产能力。每年对农民免费查体，发现疾病及时治疗，防止小病成了大病，导致病倒一个劳力，撂荒几亩地，贫困一个家庭的现象发生。建立农民健康档案，及时防治常见病、老年病，努力延缓他们的劳动能力下降。倡导健康生活方式，戒烟限盐，减少疾病发生。

　　（四）加快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创造适应现代职业农民生产生活要求的环境。一是加大规划力度，避免农村基础设施重复建设、前建后拆等现象发生。特别是对按规划应保留的特色村、新的集中居住区，要坚持高标准规划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二是加大农村饮水、交通、信息、能源等保障能力投入，加强农村文化教育医疗养老等公共服务设施建设，让农村环境满足现代职业农民生产生活要求。三是加大农村生态环境改善投入力度，全面建设农村污水处理设施，按流域对河道进行综合治理，开展山丘区退耕还林，实施水土保持工程，切实做好农业减肥和土壤修复工程，“让山东的山绿起来、水清起来、环境美起来”。

　　（五）加强现代职业农民保障制度供给，尽快建立现代职业农民与城镇职工平等的医疗、养老保障制度。这是现有职业农民能否长期留在农村，对新成长的职业农民是否有吸引力的关键。